故事|挖天麻的女人,生怕弄伤了那个雄壮的活物(七)
时间:2018-02-18 来源: 点击:
文字|傅舰军 摄影|傅舰军 麽麽茶
莽莽乌蒙,山高谷深,唯有这一处叫小草坝的地方,山势缓和。
群峰环伺之中,方圆十数里的高原盆地里,丘陵密布,状如仰乳。
远远望见一座窝棚,匍伏在山梁上,背后是辽远的蓝天,周围是五百亩向阳的坡地。
一群外地人,翻山越岭而来。
在窝棚与来人之间,一只黑狗邀了黄狗,摆开架势,发起进攻。
只见那黑狗退后五米,猛冲过来,在离人三米处停住,露出獠牙;与人对峙片刻,掉头退后五米,以更加凶猛的声势冲过来,在离人三米处准确地停住;如此反复不下二十次。
那黄狗站在高处,伸直脖子,向天而吼。
来人站住了,故作镇定,一边用余光看住黑狗,一边用手机通知守麻人,两腿打颤,嘴里说得云淡风轻:今天这狗有点凶啊。
远远地,听见主人呼唤,黑狗立马停止了冲锋,换了一副嘴脸,朝着主人的方向摇头摆尾,叫声含糊;五六只小狗突然从狗窝里跑出来,和母亲一起迎接主人;黄狗却掉头进了窝棚。
原来是刚生了一窝狗崽子,难怪如此拼命地守护。
主人赶来,一场人狗冲突立刻消弭,窝棚前洋溢起祥和的气氛。
山上还有未融化的冰。
那白的藤条,直如细竹,不知何物。
秋色所剩无几。
山下有雾。
村庄隐约可见。
蓝天上有薄云,天空通透。
山坡上,厚厚的腐殖层下,埋着裸身的天麻。
女人戴了红手套,跪在地上,轻轻地,慢慢地,从黑土里扒出天麻;用指肚揩去泥土,嘬起嘴,不住地吹气,百般抚弄,极尽呵护,生怕弄伤了那个雄壮的活物。
狗不叫了。
高山静寂。
天空澄明。
来人肃立。
白雾漫过山梁,如一帘素纱,掩在眼前。
〖傅舰军,湖南湘乡人,豆瓣阅读签约作者,著有《痒死我了——大厂小镇往事录》。〗